當騙子們都學會了互聯網思維

 

這是一個傳統騙子的O2O嘗試，雜糅了多種傳統技巧，努力進行互聯網＋的故事。

 

這件事發生在兩個月前，我一直都沒寫，是因為我在其中扮演了一個缺心眼兒的角色，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，消化我的羞恥心。

 

這是一個傳統騙子的O2O嘗試，雜糅了多種傳統技巧，努力進行互聯網＋的故事。

 

（一）

 

兩個月前，我回東北老家看我外公。到中午飯點兒了，老爺子說下樓吃飯吧，樓下有家小館子的燒帶魚特別棒。

 

到了餐館門口，看到一條看上去牛逼又感人的條幅“熱烈慶祝CCTV公益中國免費午餐惠民工程”，餐館的服務員說，這是龍道集團在他們這兒辦的活動。客人吃飯，龍道集團報銷。龍道集團特別牛逼。

 

北京兄弟搬家公司電話看到立著的紙牌子上寫著，龍道集團董事局主席張浩是CCTV老故事頻道《公益中國》欄目總制片人、世界華人文化交流聯合會會長。

 

我姥爺一輩子不愿意占便宜，一揮手“我們用不著，自己能買單”。我們坐下、點菜，剛點了燒帶魚，一個挺好看的姑娘走過來說“大爺，聽說你不愿意參加我們的活動。我得給您解釋下，我們龍道集團上，是一家集合了大數據與電商，打通線上線下的公司，做這個免費午餐的活動，是為了獲得客戶，就像滴滴補貼打車用戶，我說的這些你能懂么”。

 

哎呀我去，這聽上去簡直就是一個阿里＋滴滴＋大眾點評的牛逼項目啊。

 

我姥爺一輩子都愿意跟漂亮姑娘說話，立刻指著我說“能懂能懂，她是記者，你說的她都能懂”。

 

北京兄弟搬家公司作為一個愛慕虛榮的東北人，感受到我姥爺灼灼的目光正盯著我，我必須擺出一個專業的姿勢，我說“用免費午餐這種方式獲客，成本也太高了吧，而且來的客人并不精準，況且電商已經沒有大的機會了，你們為什么想做這個”。

 

我發誓，上面這段話，絕對是我今年說過的最裝逼且傻逼的話。

 

漂亮的姑娘聽了我的問題，遲疑了三秒鐘說“看來你也是有互聯網思維的，你稍等一下，我那邊還有朋友先去招呼一下”。

 

姑娘的其他朋友，大概有三十多個人，圍坐兩個圓桌，姑娘站到兩個圓桌中間，講了一番話，大概是“各位代理商能在龍道相聚是緣份，這是一個互聯網＋的時代，希望我們能共同擁抱互聯網，積極發展下級代理商，做出一番大事palapala”。

 

然后大家紛紛舉杯，表示要在這里干一票大的。

 

北京利康搬家公司整個聽懵逼了，不是要共同擁抱互聯網嘛，怎么還要發展下級代理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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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二）

 

結賬的時候，我領了一張龍道集團提供的報銷卡，面值100元。

 

在“龍道免費午餐”的微信公眾號里輸入這個卡號，龍道集團就會打85塊錢的現金到我的微信錢包里，作為請我吃午餐的報銷款。

 

在這個“龍道免費午餐”的公號里有簡單的教程，教你怎么注冊為會員，怎么把二維碼分享到你的朋友圈，怎么通過這種發展下線的方式獲得收益。這個教程的界面粗糙的，也是閃瞎我的雙眼。

 

能請這么多人免費吃午餐，就不能找個美編好好做兩張圖么？

 

免費午餐的公眾號里，還有一個商城，點開的那種感覺，就像進了電視購物和傳銷的混合體。

 

比如說，售價1000元的“醒緣喚醒生命之源掛件”，1680元的“御金格均窯精品鈞瓷茶具”，2508元的“貴州茅臺茅鄉珍藏酒”。

 

一種羞赧之情涌上心頭，這尼瑪看上去太像個詐騙平臺，我tm還跟人家扯了一會兒獲客成本。

 

騙子，是天下最不在意獲客成本的行當。因為利潤的想象空間就沒有上限。

 

（三）

 

但就是這粗糙的、邏輯不通的一個故事，還是有大把人義無反顧地沖了進去。

 

我再次看到河南龍道集團、“龍道免費午餐”的消息時，是前幾天，它出現在媒體的報道中。有顧客抱怨拿不到報銷的午餐費，有代理商表示自己被被這公司套牢了。

 

出來呼叫的人多了，局是怎么設計的，就漸漸清晰了。

 

這是一個沒人創造價值，卻所有人都能近乎不勞而獲的項目。

 

根據《南方都市報》報道，“免費午餐”項目涉及的四個玩家，分別是龍道集團、區域代理商、飯店、顧客。

 

龍道集團把把你圈到套里，一共分三步。

 

第一步 ，代理商（就是我在飯店遇到的那兩桌子人）交一筆錢給龍道集團，成為某一個區域的代理，一旦成為區域代理，你就可以招募飯店加入“免費午餐”項目。其中縣代理一般需要50萬元，市代理要交納200萬元，省代理需要交1000萬元。

 

第二步，代理商開始發展區域內的飯店加入“免費午餐”項目了。對于飯店來說，客人來自己這兒吃飯，有人買單，這種增加客流量的方式，晚上睡覺想想都要樂醒。

 

想加入“免費午餐”項目，飯店要給龍道集團交納數萬元的入會費，再以15元的價格買下面值100元的報銷卡。顧客到飯店來用餐，每消費100元就發放一張報銷卡（就是之前我領到的那種）。

 

區域內的飯店每花15元買一張充值卡，縣代理能獲得70%的回報。市代理除了獲得自己發展的飯店70%的回報，還能獲得縣代理旗下飯店30%的回報。省代理也以此計算，可以獲得自己招商的飯店70%的賣卡收入，以及市代理旗下飯店30%的回報。

 

第三步，顧客去店里吃飯了，用飯店提供的百元報銷卡去報銷了，龍道集團打錢給顧客，顧客白吃飯了，飯店提高客流量了，代理商們都賺錢了。

 

那么，問題來了，龍道集團撒香人間的錢是哪里來的？這當然是從人間來。

 

按照龍道集團的說法，他們有一套盈利方法“我們讓資金流動起來，前面人的錢，由后面人來補，人人都可以獲益。”只要有飯店和代理商加入，這根鏈條就不會斷裂。

 

我還是第一次見到，把自己做龐氏騙局這事兒，解釋的這么清楚的一家公司。

 

（四）

 

僅靠類傳銷的模式是不夠的。畢竟省市縣是有限的，能發展的代理是有限的，愿意買卡的餐廳是有限的。

 

人間還有一種世代相傳的騙術，叫非法集資。

 

龍道集團還有一個“特種兵”項目，許諾投資者能在70天內持續獲得約60%的回報。

 

據《北京豐臺兄弟搬家公司》報道，最初的一批“特種兵”投資者的確收到了部分回報。于是更多心癢的人就聚來了，投資者李莉在“特種兵”項目中投入了11萬元，不過在陸續返現5萬元后，“特種兵”項目就被龍道集團關停了。按照要求，李莉把剩余的錢全部轉入新開設的“999”項目，理論上她能得到約3000元回報。不過項目只運營了約10天又被關停。

 

隨后龍道集團又告訴李莉等人，雖然錢退不出來，但她可以用這筆錢去網絡商城購物（就是我上面展示過的那個，有很多莫名其妙商品的電商平臺）。

 

不過，還是有人愿意消費的。“999項目”投資者賈郭川，曾在商城看上一款價值5000元的玉首飾，后拿到玉器店檢驗，師傅告訴他最多只值幾百塊。

 

即使是這樣商品詭異、價格奇高的平臺，還有很多人下了單后拿不到貨。

 

飯店老板范廣彬支付了1萬元加盟費，花15000元購買了1000張充值卡。不過直到現在，他的顧客都沒有一人得到報銷。

 

某縣代理商李昆明，交納了60萬元成為代理后，旗下共發展飯店四五家，總共只獲取了兩三萬元提成，最近一個月幾乎零收入。而飯店見顧客得不到報銷款，也就不再從他這里買卡。

 

你惦記著別人的利息，別人卻想著你的本金。

 

（五）

 

很多人的錢取不出來了，大家質疑是不是非法集資、是不是詐騙，龍道集團的牛逼還在飛著。

 

他們說，“免費午餐”項目在全國有數百個代理商、數百個加盟飯店，目前仍有飯店不斷加盟，報銷正在進行，資金也在好轉。目前項目還處于前期，等到后期項目做大以后，就會有商家尋求合作，合作就有盈利，有盈利就能反哺“免費午餐”。公司也正在尋找新的盈利點，比如汽車防撞器。

 

龍道集團還給了新的方案，把錢轉華為公司的股權，將來公司上市了，這些人將得到分紅。

 

還真有人選擇繼續相信，就接受龍道集團的要求，把投資轉成了公司的股份。

 

我在網上搜到了關于龍道集團這樣的新聞，也許這是人們愿意相信的根基所在。

 

反正在我看來，這就是一個雜糅了多種傳統技巧、努力披上互聯網與資本外衣的項目，具體步驟如下。

 

聽說互聯網重在免費獲取用戶，OK。我們提供免費的午餐；聽說互聯網要做平臺，看，我們做的就是多個飯店加盟的大平臺；聽說互聯網前面都燒錢，來，我們也一起燒，反正燒的都是你們的錢；聽說互聯網產品都勇于迭代，來，我們把非法集資、傳銷都試一遍；聽說互聯網上有電商模式，趕緊把傳銷剩下的貨鋪上來；聽說互聯網未來都要上市的，趕緊把你們都轉成股東，債轉股了，這還降低了龍道集團刑事犯罪的風險；聽說互聯網以后會賺大錢，對，我帶著你們的大錢跑了。

 

龍道集團最大的問題在于什么？從專業行騙的角度來說，他們tm太不敬業了，連一個完整的閉環邏輯都沒設計好，就匆匆上路了。不過即使這樣，他們都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。

 

而關于北京海淀搬家公司真相，其實“龍道免費午餐”的招牌早就告訴你了。你明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，但你還是吃了。

 

也許，問題的關鍵并不是騙子從地面上轉移到移動互聯網了，而是我們的貪心和僥幸從未停歇。

 

PS:在吃過龍道集團那段免費的午餐兩個月后，我選擇把這件事寫出來。因為龍道集團給我提了個醒兒，在過去的兩個月，我看到了越來越多這樣的事件，微商詐騙、裸條賣淫。它們本來也是流傳了很久的把戲或者惡習，在學會了互聯網的力量后，迅速蔓延擴大。

 

關于互聯網的金句，說互聯網的本質是連接，這種連接，也可以成為陰霾的杠桿。

 

來自工信部的數據顯示，截至2016年10月末，我國移動互聯網用戶總數達到10.77億戶。我們移動了，騙子也移動了。

 

移動互聯網搭建好的一切基礎工具，社交、支付、全新的商業模式可能，在騙子眼里就是如何發展下線、如何回款，以及那些曾經玩過的那些把戲包裝成互聯網思維，再玩一遍。

 

關于“當騙子們都學會了互聯網思維”，是我的一個不定期更新欄目，也歡迎你把你的所見和遭遇留言給我，留言給這個總是能被欲望蒙蔽的世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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